1948年末，根據中央和東北局有關指示精神，省軍區開會明確指出：“莫金生問題是特殊問題”，“是民族問題，莫金生當土匪應當區別于國民黨組織的其他政治土匪、慣匪、頑匪等匪徙。”要采取“政府宣傳教育為主、軍事進剿為輔”的戰略方針。
根據這一指示精神，我軍重新研究和調整了對敵作戰方案，由硬打、死拼改為圍困、攻心戰術。圍困就是凡有村屯的地方都派了部隊，并把零散的百姓都集中到村屯里來，不讓莫金生等搶得一粒糧食和一件衣服。在政治上大力宣傳黨的方針政策，揭露國民黨的欺騙宣傳，分化瓦解敵人，盡量爭取多數受蒙蔽的鄂倫春和其他少數民族，孤立和打擊少數國民黨特務和頑固分子。
這樣一來，很快出現了新的局面，莫金生這些人被我軍嚴嚴實實地圍困在深山野嶺之中，最后彈盡糧絕，只得靠殺馬、打野物充饑，幾乎完全喪失了戰斗力。加上人民政府發動強大的政治攻勢，到處張貼有關宣傳黨的方針政策和國內外大好形勢的傳單，挺匪內部也逐漸開始分崩離析。有的主張下山看看，有的勸莫金生和共產黨談談條件，有的干脆主張下山投降。人民解放軍趁這個機會派許多干部上山勸說莫金生等下山投降，由于戰國芳和曾桂山等頑固分子的挑動和破壞，這些干部中的許多人都慘遭殺害。此時，莫東生早已看清當時的形勢，國民黨挺進軍大勢已去，除下山投降以外，別無出路。但出于對這一百五六十名鄂倫春男女老幼生命安全的關心，也曾幾次勸莫金生應該和共產黨談判，但莫金生都聽不進去，還曾掏出手槍威脅莫東生說：“以前你跟共產黨走過，可又把你抓起來，你怎么忘記了！我們跟共產黨打了這么多年仗，難道他們能放過我們嗎？”并說：“以后誰要勸我談判、投降，我就不客氣了！”以后再也沒人敢勸他了。
1949年1月，省軍區警衛團李延培政委主動要求上山找莫金生等人談判，勸他們盡早下山投降。經軍區領導同意，李延培同志帶領參謀穆景祥進山去找莫金生。在一個叫邵把頭木營的地方找到了他們。挺匪們看他們穿著軍裝，但沒有帶槍，就領他們倆去見莫金生。莫金生一看是解放軍就下令：“拉出去槍斃！”李延培則鎮定自若，厲聲對莫金生說：“慢著！我來就沒想活著回去！等我把話說完再殺也不晚！”這時莫東生也急忙上前勸莫金生說：“讓他把話說完。”接著李延培政委對這些挺匪講了起來，從國際形勢到全國解放，從國民黨垮臺到黨的民族政策，講的頭頭是道，莫金生始終未打斷他的講演，心中也不得暗暗佩服這人的膽量和口才。
李政委最后說：“我們所以不再打你們，是為了挽救你們，知道你們是受騙上當才誤入歧途。為了你們及家厲的生命安全，希望你們不要再執迷不悟了。你們可以派人到北安談判，我們保證人身安全，如果不相信，我可以留下來作人質，七天不回來就可以斃掉我。”這時戰國芳和曾桂山等漢匪急忙對莫金生說：“不要聽他的赤化宣傳，殺死他！”話音剛落，莫東生、莫德林以及他們的長輩莫福全、莫福寶等一齊連聲說：“不能殺！不能殺！到什么時候了！”有的還指著戰、曾頑匪的鼻子說：“不許你們再說話了！”莫金生看到這種情況也沒再說什么。莫德林站出來說：“我下山看看，回來再說。”于是把穆景祥同志作為人質留了下來，莫德林便跟箱李延培政委來到當時省政府所在地北安。
到了北安，莫德林受到了極為熱情的招待，軍事部長于天放、副部長王化成、王鈞等領導同志還親自接見了他，并反復交待我黨的政策：只要下山投降，不再與人民為敵，服從政府領導，可以不繳槍支，繼續上山打獵，政府還幫助選點定居。如果同意，可以再來談具體條件。莫德林聽了非常高興，再三表示一定要把這些意見帶回去和莫金生等人商量，不再與人民解放軍對抗了，并愿意動員其他人盡早下山。最后還說，就是別人不下山他自己也要下山。他在北安住了兩天，參觀了軍區兵營等地，很受教育，并提前一天回到山里。他還帶回我軍區救濟他們的幾馬車糧食、衣物和藥品等。
莫德林回來后，就把到北安的全過程向莫金生、莫東生、杜明生等人作了詳細介紹，并堅定表示：“解放軍是有誠意的，我們應該相信。現在到處是解放軍，再打下去，我們不但保護不了老婆孩子，就連我們自己也白白送死。我們已經等了好幾年中央軍了，可到現在連影子都沒有，看來國民黨已經垮臺了，我們不能再打了！”他這么一說，大家七嘴八舌議論開來，多數人都要求下山談判，如果可以就下山投降。莫金生看到這種情況無可奈何，只好同意再下山談判。于是莫德林再次去北安談具體投降條件。這次去北安，作為人質的穆景祥也被釋放一塊下了山，莫德林還帶了警衛莫德生和秘書宋寶勤（漢族）。
為了便于工作，王化成副部長還認了莫德生為干兒子。莫德生拜了這位干爹，對我軍就更無二心了。他們回來后把談判條件一說，莫東生等人一致同意簽字。莫金生無奈，最后只說了一句：“下山的不反對，不下山的也不攆。”就這樣，莫德林、莫德生和宋寶勤于1949年2月28日代表莫金生等人在投降我人民政府的保證書上正式簽了字。至此，由于受國民黨特務分子的欺騙和煽動，與人民為敵長達4年之久的莫金生、萸東生這股挺匪，全部投誠了我人民政府。
（本文摘自《山嶺上的鄂倫春人》書籍中《記莫氏二兄弟》文章，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于1989年8月出版發行。
本文作者系黑龍江省民族研究所副所長、研究員，兼任黑龍江省民族研究學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、黑龍江省鄂倫春族研究會會長等職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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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儀隴新聞》2025.01.26